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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天明时分,燕山别宫血流成河,景昭帝于雍和殿被擒,一切已是尘埃落定。崔凛的剑尖在滴血,他顺着别宫的玉阶往外走,云岩牵了马来,问主上可要骑马,被崔凛摆摆手拒绝了。
挺拔的郎君看了眼外头的天色,忽而顿住脚,自嘲般的笑了一声。
他曾经许诺过一位小女娘,要在年底前给她名分。他说过的话,向来算数。他赶在年三十这日,将权柄握在了手中,那些大周的律法便再不能束缚他,可那人却已无处可寻。
崔凛闭了闭眼,陆家青凝纵身跃入江中那个身影,又开始在眼前晃,晃的人胸口憋闷。她直直插入他胸口的那一箭似乎又开始疼,密密麻麻,蔓延到四肢百骸。
她纵身一跃,留给他无数个难眠的黑夜,何其可恨!
天色渐明,崔凛走出宫门之时,却见长宁公主的华盖马车正静静停在晨曦中。
崔凛打帘上了车:“母亲何故等在此处?可是担心儿臣?”
长宁眼下有青影,精致的妆容难掩憔悴,她摇摇头:“凛儿,我并非担心你,你不会败。母亲只是想问你一句,废帝如何了?”
景昭帝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,便是他昏聩、他贪婪、他自私自利、沉迷享乐,可他依旧是自己的胞弟。长宁连夜赶来,无非是为着这位胞弟的性命。
崔凛了然:“母亲不必忧心,废帝已自请幽居燕山别宫,日后儿臣不会为难于他。”
长宁点点头,这才放下心来,她喝了口热茶,还要再问,转眸瞧见崔凛的神色,却是愣怔了一瞬。
银色的铠甲闪着微微的寒芒,映衬出崔凛深邃的眉眼。长宁记得那位陆小娘在时,崔凛眉目间曾藏过一段绕指柔,只后来那柔情不再,他成了十足的上位者,谈笑自若,喜怒不显,一双眸子像结了冰的湖面,最是捉摸不透。
可今日不同,这静水深流的眸子,却莫名有暗流涌动,露出一点不可窥探的波澜来。
知子莫若母,长宁打量了他一瞬,直接了当的问:“凛儿,你今日可是想起了那陆小娘?”
崔凛顿了顿,修长的指轻轻摩挲着剑柄,他无谓道:“母亲说笑了。”
长宁叹一声:“你最好如此,日后,你是这新朝的太子,会有无数的小娘子供你遴选。陆娘子既已逝去,你也该早纳新人。”
崔凛掀起眼皮,那无谓的神色忽而褪了去,少有的郑重:“母亲,陆家青凝最是狡黠,她怎么会死呢?她绝不会死!”
是说给长宁听,似乎也是说给自己听。
长宁晓得,崔凛最忌讳旁人说那陆小娘的死讯,便微微愠怒的闭了嘴。
崔凛似乎失了耐性,他起身跳下车,站在车边道:“母亲可直入燕山别宫,见废帝最后一面,儿臣业已为你安排好。”
长宁一愣,神色缓和不少:“你倒是懂母亲的心思。”
她说着放下车帘,自去别宫见废帝最后一面。
待长宁的马车消失在宫门前,云岩犹豫着问了句:“主上,如今国土之内已是翻了个遍,并无陆娘子的踪迹,可还要再寻下去?”
崔凛上了马,英挺的背影顿了顿,还是那句话,执拗到不改半分:“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!”
除夕一过,便是崭新的大殷。
青凝昨夜没睡好,第二日一早便起的晚了些,没成想一睁开眼,竟见冬雪两姐妹已架起了炉灶做点心。
小雪儿手巧,跟着青凝学了这些时日,做起桂花糕、糯米糖藕来已是像模像样。小雪儿捏点心,冬儿便架锅、劈柴、添火。
这踏实的烟火气,倒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