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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粮铺的牛车没那么快,等到酉时丘子过来,雪已经覆得很深。
他没驾牛车,只身跑过来同顾昀川商量归程。
牛车载粮,雪路难行,丘子怕途中翻车,只能等到雪化了再往回返,今儿个他没地方去,打算在附近的铺子里凑合一夜。
好在书塾里有寝房,顾昀川不至于流落街头。
季舟野帮忙铺了褥子,怕他冷还多加了一床棉被,待安顿好郑虎,又托同宿的庖厨费心照管,顾昀川披上蓑衣,戴上风帽和手衣出了门。
屋里人一听说他要往家赶,皆是满脸诧异:“雪那么深,你又不方便,明儿个再走吧。”
顾昀川看了眼天,月色映雪,天地皆明,该是不难走:“家里人等呢。”
“天爷!”庖厨以为他疯了,“你真走到家那不得半夜了,别到时候人睡下,门都进不去。”
顾昀川笑了笑,他也不知道为什么,就笃定了沈柳会等他。
风雪没了脚踝,寒风冷刀似的刮得脸疼,快要将棉衣都穿透了。可一想到沈柳,顾昀川心里长草,竟是一刻也不想歇。
他运气好,半途遇上赶路的马车,捎了他一程,到家时,都还未至子时。
他本想着,若真无人来开门,他就到后院捡了石子敲窗。
可才拍了几下,门便开了,小哥儿正站在风里,那一刻,他觉得这一路的风雪兼程都值当了。
沈柳悄默往汉子的腿上看去,裤面沾满了雪泥,怕是摔过了,他心里眼里都泛起酸:“下回刮风下雪了,就在书塾借一宿,别往家里赶了。”
顾昀川沉默了会儿,温声道:“我自己睡不着。”
闻声,沈柳的脸先红了起来,他……他也睡不着。
眼睫轻颤了颤,小哥儿轻声道:“我把水烧上,你泡泡脚。”
还不等顾昀川开口,他又继续道:“再熬碗姜汤暖暖身子。”
“这么夜了,就不麻烦了。”
“这有啥麻烦的。”沈柳垂眸看他,笑眯眯的,“给你做啥,都不麻烦。”
顾昀川胸口温热,伸手摸了摸小哥儿泛红的耳垂:“辛苦夫郎了。”
雪停风歇,明月一轮,万籁俱静。
灶房里亮起豆大的烛火,烧柴声噼里啪啦作响。
不多会儿,灶上水沸。
沈柳打算先将泡脚水盛好,再就着锅里余下的水煮姜汤,也好省些时间。
他将盛了小半盆清水的木盆端到灶台上,用葫芦瓢舀了多半滚水兑温,先放到了一边。
滚水噗鸣,沈柳反身到案板前,将切得细碎的姜丝抹到刀面上,轻轻拂进了锅里。
姜汤熟得快,都不消盖锅盖,一会儿就熬好了,汤面金黄透亮,姜丝随着沸水翻滚,热气腾腾。
一回拿不下,沈柳就先将水盆放到了门边,再返回灶房将烛灯和汤碗端上。
用肩膀顶开卧房门,顾昀川还维持着方才的姿势没动,他一手按住大腿,浑身起颤,眉心皱得死紧。
沈柳心口一缩,慌忙走过去:“是不是腿疼了?”
“没有。”顾昀川抬起头,仓皇地笑笑,“不疼,别担心。”
成亲这般久了,沈柳早就摸透了男人,是个不管多苦多难都不肯讲的性子。
他把姜汤递到顾昀川手里,又到门外把木盆端进屋,放到他脚边。
拉了把小凳子坐到男人对面,沈柳先将他裤子上的雪粉拍干净,又伸手去脱他的鞋。
走了这一路,鞋袜都湿透了,顾昀川下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