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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上就是重阳了,依礼要登高祭祖,有些讲究的门第,还会祭拜天地神明,撰写悼亡祭文,因此顾昀川手上的活计比以往更多了,成日窝在书房里写字,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。
沈柳不敢打扰他,帮着晨时磨墨、夜里添香,平日里再喂喂鸡、做做饭,很是清闲。
可沈柳心里头却不是滋味,一来他干惯了活,眼下闲了,觉得自己白吃白喝跟个米虫似的,二来他心里一直揣着事儿,也想能多攒些银钱。
这两日赵春梅也忙了起来,在屋子里绣被面,再过两个月,镇子上的崔家就要嫁女了,崔家高嫁,怕夫家瞧不上,嫁妆全是用的最好的,喜服喜被整套的龙凤呈祥。
这活计本是找的王家嫂子,但样式多做不过来,就把绣被面的活计匀出来给赵春梅了。
总共春夏秋冬四床被子,一水的缎子面,摸在手里光滑又细腻。
顾知禧打小看着赵春梅做活,耳濡目染,也学得一手好绣工,只是她坐不住,只有在真忙起来时,才会跟着一起做活。
外头天冷,秋风卷着山寒呼啸,娘仨坐在屋子里边干活边唠嗑,倒也亲热。
崔家看中这被面,崔家婶子又是个顶细致的人,所以中间最显眼的龙凤图,还是赵春梅来绣,倒是边上的祥云彩练拿给了顾知禧。
赵春梅捏着绣针,将金丝绣线从大红缎面里缓缓穿出来,她轻声道:“乖儿,绣得咋样了?”
沈柳绣工平平,他阿娘去世得早,没有人教他手艺,只会些最简单的样式,那还是在他可小的时候,阿娘做绣活,他在一旁帮着穿针引线,跟着学的。
本来就手艺不精,又搁置了这么久,现下实在是不咋够用。
娘俩做活,他在一边巴巴地瞧,赵春梅实在看不过眼,给他绞了块儿布头,用线圈绷紧实,让他拿去练手。
就是再小的布头,加上几股子丝线也是铜板,沈柳不多敢下手。
赵春梅便宽慰他:“那好绣娘都是成捆绣线喂出来的,前怕狼后怕虎干不成事。”
见他还犹豫,只说:“手艺学精了,就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,咋也饿不着了。”
顾知禧在边上笑着附和:“等过几年有了娃儿,还能给小娃娃做虎头帽呢,买得再好,也没有阿父亲手做的贴心不是?”
沈柳想着和顾昀川的娃儿,脸都红了起来,他咬着嘴唇点头,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学好这门手艺,往后不仅能给娃儿绣小帽子,还能给顾昀川绣钱袋。
这会儿赵春梅问起来了,他忙将绣活拿了过去。
绣的样式简单的祥云,针脚密实,是有些功底在。
赵春梅拿到眼前,仔细瞧了会儿,祥云绣得好不好最要紧的是看云眼圆不圆,云眼弧线圆润,线形顺畅,就是很好的绣品了。
赵春梅笑起来:“这绣得满好的嘛,只是这云尾有点飘。”
她捏起针,在绣布上简单绣出了形,拿给沈柳看,只这三两下,那扁平的祥云纹就生动了起来。
沈柳瞧了好一会儿,忍不住叹道:“阿娘,你绣得可真好看。”
“乖儿悟性高,多练练也能和娘绣得一样好看,到时候绣了帕子拿去卖,还能赚些贴己钱。”
正说着,外头起了一阵喧闹,一道亮堂嗓子穿破长风喊了起来:“赵家妹子在吗?可是有些事儿想求你。”
闻声,三人皆是一愣,抬起头互相看了看,放下手里的绣活,开门出去。
天色不大好,一片灰蒙蒙的,树叶落尽,梢头寒鸦咕嘎,本来挺萧条的场面倒是被门口这一嗓子喊得活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