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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疲倦, 很想就此睡过去。熄了灯未启用的宴会厅内一片昏暗, 空荡荡餐桌上方悬挂着水滴型吊灯, 从房顶旋转降落, 屋外偶尔折射进一缕微光,将隔断的玻璃墙照出影影绰绰的影子。
厅外有脚步声在靠近。
……好像?
景尧听不分明,也懒得费那个脑子去分辨。
湖面散发的水汽和草木香混杂在一起, 还有隔壁宴会厅传来的美酒和面包的香味,形成一种极为复杂的气息。
闻起来时而潮湿寒冷, 时而温暖动人,遥远得不可触摸。
就连湖面上波动的倒影,也一并远去。
身旁落下一道影子,未完全散去的酒味在极近的地方传来, 遥远的意象被打破, 景尧像是从一场遥远而模糊的梦中被拽了回来, 不再蜷缩在门边,仰起头, 看到身旁站着的……人?
厅内没有开灯,散发着明皇温暖光亮的门又隔了大半个厅, 无法将灯光送过来, 大片阴影弥漫过来, 对方半边身子沉浸在阴影中,只能感受到对方落下的目光。
在看他。
晦涩难言,分不清喜怒。
像是一片薄纱。
景尧天生亲人, 也不管来人是谁,无差别给对方奉送了一个大大的笑容,嫌弃脑后的门框硌人,还调整了一下姿势,让自己在地上坐得更舒服。
——他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已经快要躺在地上去了。
更不知道,他自以为极富亲和力的笑,其实连眼睛都没睁开。
沈亦郴在他一臂远的地方单膝蹲下,手肘搁在膝盖上,打量着他。
淡漠的目光从那张格外显小的脸,平稳地向下,微微出汗的额头,眼睫湿得尤其厉害,费力往上抬,却还是显得要睁不睁地,看着可怜极了,下面是一张格外红润的唇,平时就足够柔软,像是熟透樱桃的色泽,酒精浸润过后,越发绯红,生生成了石榴籽一样的甜软。
而这张嘴的主人还在毫不知情地努力朝他笑。
柔软,无害,缠人。
就像他平时那样。
不知死活。
还未熄灭的手机被主人随便丢在了一边,沿着光亮干净的地板滑出去一段,磕在最近的桌子腿上。
显然是被某个懒鬼调了永不熄灭的选项。
膝盖不知不觉碰到了地面,凉意透过浸凉的地板砖传来。
看来景尧进来的时候还没彻底糊涂,知道自己穿的少,要开空调。
但这里离湖太近,水汽弥漫上来,在暗色地板上覆盖了薄薄一层湿润的水膜,触上去,就是一片冰凉。
喝醉了酒的人格外贪恋这点凉。
隔着一尺距离,沈亦郴望着景尧,“叫我过来做什么?”
还未得到回答,他按在膝盖上的手指动了动,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做,紧绷的骨节失了血色,克制地收成了拳。
“别在这坐着,等会儿着凉了。”
在他身后,大厅入口的门边,暖黄色光晕落在女人摇曳的裙摆上,她半边身子浸没在厅内的暗影中,半边在光里。
走廊上柔软的地毯将一切声音吸走,鞋跟没入毛绒之中,没有发出半点响动。
隔着桌椅和大厅,字句模糊而断续,零零碎碎地飘散过来。
她看着远处背对着这方、近乎于单膝跪地的身影,美艳面容不喜不怒,眸子深黑,一言不发。
景尧的脑子这会儿比生锈了的机器运转还慢,压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,但不回答人家,好像也不礼貌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