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廊下点了一溜料丝灯,这料丝灯乃是抽丝织之为灯,故曰料丝,往常只点在宫里头的琼楼玉宇间,如今竟进了这小小的民宅。青凝踩着光晕进了内室,冬儿正学青凝打络子,却如何也打不明白,正气恼呢,瞧见青凝进来便顺势将络子一扔:“娘子,怎得回来这样晚?我将晚食给你端了来,你且用一些?”
青凝午后在铺子里同滟娘吃了几块点心,这会子也不饿,便摇摇头,只让冬儿备了热水,自转去屏风后沐浴。
待绞着乌发出来时,却见朦胧烛火中,有皎如玉树的修长身姿,正背手立在窗前。
青凝蹙眉,并不理他,方才热水氤氲,蒸腾间有些体软口渴,便自顾自去喝茶水。
只她抬眸间,却不防瞧见崔凛转过身来,疏朗的眉眼间带了一丝倦意,对她道:“安安,孤还未用晚膳。”
青凝抿着唇,不做声。
那人便几步过来,一只手圈住她的腰,另一只手拿过她手里的巾帕,替她轻柔的擦拭发上的水渍。
他低低道:“孤今日挨个见了南边的门阀世家,从早到晚,斗智斗勇,要瓦解他们之间缔结的同盟,要恩威并施,要他们吐出手中的利益,实在是耗费心神,从早到晚,竟是一杯茶也顾不上喝。”
“今日本是有宴的,孤坐了片刻,便匆匆赶了回来,无非是想看你一眼,安安不会如此狠心,要孤回了家,竟是连口热茶也喝不上?”
这儿怎得就成了他的家呢?!分明是巧言令色,设了圈套要她心软。
青凝气不过,伸手去推他,却被他反手握住,拉至胸前。
他轻柔的笑“好了,不喝热茶也无妨,看看安安便是了。”
他实在深谙人心,上位者俯下身,雷霆手段都敛了去,只对你温言款语,柔情似水,实在是让人无法招架。
可雷霆雨露,俱是君恩,不管软的硬的,你其实都逃不掉,究其根本,这是另一种强势的攻心,你依然被她捏在掌心中,命运系于他一身,若是你,你真的会甘心吗?
青凝想不明白,可又无力推开他,到最后只得垂下眼睫,不冷不热道:“你身上有酒气,熏到我了。”
清淡的冷梅香中掺杂了一点甘冽的酒气,其实不难闻,于矜贵中添了一点风流的恣意,不过是青凝寻来的拙劣借口。
崔凛微顿,向来喜洁
的人,头一回被嫌弃,不由揉揉她的发顶,失笑:“宴上饮了一杯,容孤换一身衣裳。”
那清俊身影转去了屏风后,片刻后有水声哗啦,他似乎在用她的洗澡水沐浴?!
青凝面上浮起红晕,忽而心烦意乱,捂住耳朵,往内室去了。
外头的月色正清朗,斜斜洒进来,霜雪一般,青凝上了床,将床帐拉的死死的,侧身躺下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那锦帐还是被掀开了,有力的手伸过来,将她拖入了怀中。
他今日同她用了一样的澡豆,身上的冷梅香便混杂了她身上的清甜之气,是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的气息。
青凝被他闷在怀中,有一瞬间的惊惧,那些床第间被惩处的记忆涌上来,让她微微发颤,忙伸出手抵住他的胸口:“你不许”
崔凛借着月色,瞧清了她眼中的惶恐,深邃的眉眼黯淡了一瞬,将人拥住:“好,不许”
青凝这才渐渐平息下来,困意袭来,轻轻合了眼。
再醒来,那人已没了身影,青凝起了身,有些百无聊赖,一时竟不知如何消磨时日,倒不防云岩着小丫鬟送了几册文书来。
云岩站在门外,并不敢往里,垂着头,也不